扇的一下子癱在地上！當即吐出血絲來！白膩的臉瞬間腫起來，她一倒在地上，但她瞬間爬了起來，重新跪拜靳洬流。

“你知道就好。本尊可懶得招呼你第二遍！”靳洬流冷聲道。

前一秒柔情似水滿眼春風，下一秒就將人狠狠打倒在地！靳洬流簡直就是個神經病！

那一巴掌大概很重，雪君姑娘撐了半晌也沒直起身子來，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般跪在地上，大氣不敢喘一下。

漂亮的女孩子大概是很怕被人看見醜的一面，雪君掙紮地動了動，卻是捂著臉低著頭，然後慢慢團縮成一團，身體輕輕地抽搐。

大變態靳洬流就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，抽出腰間鑲嵌著寶石的彎刀，割了塊羊腿肉，就著葡萄酒吃了起來。

他沒說起身，誰都不敢動。

我偷偷白了一眼他，看著雪君姑娘的樣子，她大概是很難過。

就著剛才的反應，如果不出意外，她該是喜歡這個大變態。

你長這麽張臉喜歡什麽不好為什麽非得喜歡這麽個神經病啊？我內心暗自腹誹這姑娘實在不爭氣！

我想找個帕子給她遮一遮，總比她團成一團遮著臉強些。但手邊實在沒有帕子，此刻又被手銬銬著，於是嘆了口氣，撕下一塊衣裙上的布，一點點推到她面前。

雪君顫了顫，半晌之後偷偷拿起了那塊布，默默擋住了臉。

靳洬流吃完了這頓飯大概是用了一柱香的功夫，之後他輕飄飄地說了：起來罷！然後拍拍屁股走了……所有人這才爬了起來。

之後雪君姑娘便不知去了哪裏，趕車的老人說她去附近的小溪洗臉去了……我嘆了口氣，回到了車裏。

我猛地發現，她此時忘記了綁我的腿，繩子就放在車子裏。我苦笑著嘆一口氣，果然情傷這個東西是可以讓人的智商全面失守的……

半個時辰之後，雪君姑娘才回到了車裏，她臉色雖好了一些，可臉上的紅腫還沒有退，看上去十分淒楚。

“把我腳綁上吧？”我指了指桌子上那堆繩子道：“不然那個神經病見了又該犯瘋病了。”

雪君姑娘默了半晌，輕聲問道：“你不逃麽？”

我笑笑道：“這四周都是荒漠，我根本不知道路徑，往哪裏逃？逃了死的更快，還不比這天天好吃好喝的。”

雪君姑娘沒說話，卻也終究沒有來綁我的腳。

車隊晚上是休息的，月光冷冷地從車外照進來，像是碎銀一般。曠野上星空如一塊巨大的幕布，浩瀚無垠，壯美非凡。這裏不像中原的夜晚，有蛐蛐蟋蟀的蟲鳴，只有無垠而廣袤的風聲，是那樣引人沈醉。

這大漠的月亮，中原是沒辦法比的。

“都要死了還有心情看月亮？”雪君姑娘冷不防問道。

“沒辦法，能活一天是一天，能看一眼是一眼。”我道。

雪君冷笑一聲道：“你這一點倒是和那個丫頭挺像的。”

“誰啊？”我下意識問道。

雪君半晌無語。

車內只有一盞羊油燈，將她的剪影照的迷糊不輕。她靠在車的一邊，靜靜看著油燈。

“靳洬流想拼命覆活的那個人，玉龍兒。”

她輕聲說。

“靳洬流愛她。”

之後便再沒了動靜，我也不知道怎麽把這話接下去，雪君姑娘也沈默不語，我倆一時間寂靜無聲。能聽見的只有連綿不斷的風聲，馬車外掛著的四角銅鈴叮鈴鈴的響。

好久之後，我甚至覺得我快要睡著的時候，雪君酸澀道：“明明……不好看的啊……她。”

“這個名字倒叫的仙氣，玉龍兒。”我低聲道。

“哼，仙氣什麽？她自幼父母雙亡，被扔在路邊差點死了，一個無妻無子的茶水攤聾老頭把她撿了回去，當做女兒養著來著。所以她叫聾兒，聾子的孩子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我默了良久。

“聽這個名字還以為是什麽洞府裏住著的絕世仙姑呢哈哈哈……”我幹笑道。

“就算是個卑微到垃圾一般的人，也能被當成寶貝。”雪君輕聲說道。

此時風刮的有點纏綿，月色溫涼，撒在雪君身上，仿佛給她蓋了一層絕美的輕紗。

她說萬般無常，都不過情傷。

###接下來會有幾章詳細講靳洬流和玉龍兒的故事。

世上萬般無常，都不過情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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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零二，溯洄

靳洬流真正的老家在中土龜茲國，他出生那年倒是個好年景，水草豐茂，安居樂業。然好景不長，他十三歲那年西域諸國因教派混戰，致使國破家亡。靳洬流真正的成長，就從這時開始。

靳洬流那時還不叫靳洬流，他叫格薩爾，意為蓮花托生。他父親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部落的首領，母親溫婉美麗，她上頭有兩個姐姐，都是西域絕頂的美人。母親告訴他，要供奉敬愛阿那茲大神，愛周遭的萬物，這樣阿那茲也會愛他祝福他。神明會給所有聽話的孩子一個禮物，這份禮物會永遠祝福他保護他，無論任何艱難險阻，苦厄劫難。

那時靳洬流很聽話，為了這個虛幻的禮物，每天都要按時祈禱，努力幫助家人幹活。連偷偷跑出去玩撒個小謊內心都要自責好久，生怕神明不喜歡他。

靳洬流的童年仿佛沒有一絲陰霾，在父母長姐的呵護下茁壯成長，他本來該就一直這樣下去，等父親老了就接替父親的職位，分到自己的羊群。

直到戰爭爆發。

寧做盛世狗，不做亂世人。這在任何一個國度都是不變的信條。

一夕之間，父親被突厥人殺害，母親被辱，兩個姐姐被野獸般的人霸占，他眼睜睜地看著親生養大的小奶羊被人宰殺扒皮，穿在木棍上被敵人烤來吃。

部落所有男孩子都要被殺死，女人充奴。哀嚎聲充斥整個部落，這是個被神明遺忘的地方。

那晚，被綁在戰俘營的靳洬流偷偷解開了繩索，撿起一把柴刀，利落幹凈地砍死了在場所有看守的是士兵。

人降生於世都得有點天賦，所謂天生我才。靳洬流突然發現，他的天賦便是殺人。類似於狼崽子不用老狼教也知道獵物最脆弱的地方是脖子一樣，靳洬流天生似乎就知道怎樣殺人幹凈利落快狠準。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天賦，無師自通。

他那晚逃走後，便一直被突厥懸賞追殺。他就這樣獨自一人在大漠逃竄流亡，狗一樣過了三年，就在這個少年十六歲那年，他在茫茫大漠裏看見了一支華麗的車隊。靳洬流瞬間起了歪心思，他想殺兩個人，打劫一些錢去買食物，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。

這車隊的主人，便是重蓮教的老教主。

重蓮教高手眾多，當他們將靳洬流壓解到老教主那裏時，老教主震驚了。

因為這個一點武功根基都沒有的少年，僅用一條破麻繩和一把鈍柴刀就輕輕松松殺掉了他八名教眾！靳洬流面無表情，老教主問他你為什麽殺人，靳夙流答我不殺他們，我就沒有食物，就活不下去。老教主又問假如我給你吃的，你會殺人麽？

靳夙流說，會。

他說弱者，沒有生存的餘地，就該被殺。

老教主看著這個青年毫不怯懦的碧色雙瞳，那一刻他心中一凜，他覺得此刻如同和一只獅子在對視。

於是靳洬流成了重蓮教的一名殺手。他剛剛的答案是滿分，如果他回答不殺，那麽此刻早已經被剁碎餵狼了。

這樣的世道，心懷仁慈都能直接招致死亡。冷血嗜殺反而可以茍活下去。

黑白顛倒，天地不仁。

老教主十分欣賞靳洬流的殘忍，於是將大部分刺殺活動都委派於他。可此時的重蓮教早已不如往日，教中紅蓮大祭司和青蓮大祭司各率一批人馬，以教義解讀不同為由開始明爭暗鬥，大有分裂成南北兩派的架勢。重蓮教中有一本經典《重蓮天書》。這本書乃是重蓮教內教義，由初代教主開蒙後撰寫。

《重蓮天書》乃是教內聖物，教眾必須嚴格遵循每一條，違背即是違逆神明的指示，要被處以火刑。這本教義的解讀權歷代都歸祭祀們所有，初代教主沒想過這樣就埋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。因為有心之人便可借著這本書篡改教義同時控制教眾。

比如開篇第一句：“重蓮降世，開辟鴻蒙，蓮澤萬物……”對於這一句話，青蓮祭司表示阿那茲大神降世的時候穿的青色衣服，紅蓮祭司說阿那茲神降世的時候穿的紅色衣服，還有一小派認為阿那茲大神沒穿衣服……於是教中各部混戰起來，從開始的嘴仗變成肉搏，到最後的死傷無數……“神對於衣服的選擇和品味”這個問題也沒有定論。

於是到後來，重蓮教幹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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